11.12.09 透明的阴天

11.12.09的晚上,刚下完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。透明的我,正悠哉地坐在别人家的书桌前上网。

翻看10.11.09的记录,原来我已经历了一个月的透明人生啦!这一个月的光阴似箭,没有想象中的沉重,反而是乐不思蜀地度过。工作早已辞去,人事部比想象中容易应付,我编了个回乡照顾父母的冠冕借口,电邮辞函作正式通知,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烦我了,简单得叫人失望。

一如所料,这一个月来除了与ex 公司人事部和家乡父母简短地通过电话外,再没有任何人与我有交集。啊不,如果把电子邮箱继续收到的forward mails, junk mails, 广告讯息也算进去的话,我总算与社会还有一点可怜的断藕连丝。

阴沟老鼠似地出没在便利店偷东西的头一个礼拜,看见蛮多面目阴沉的青年男女进进出出,我灵光的脑袋突然想到了狡兔窟这一招。稍留意了一下,我们这座公寓单身孤僻的住客原来颇多,我就从我这一层楼开始做起人口调查了。大多数人的生活都算规律,只要把单身住客的作息时间记录下来,我就大致上可以掌握他们的出门时间,等他们为我大开方便之门登堂入室。

大多数的单身男女都是邋遢的,屋子里乱得像狗窝一样。跟我料想的不错,乱七八糟的家伙都是糊涂蛋,即使不见了整打速食面,巧克力棒,茶叶,咖啡,甚至是备用锁匙也不会去深究,大概只会纳闷地质疑自己的记性吧。我也不跟他们客气了,just make myself at home,呵呵。

这间家的屋主是我目前最欣赏的,屋里井井有条,书架上排满了书,梳妆台上面摆的却只是最低限度的化妆品,衣橱里也是朴素的黑白蓝。这位女生的客厅原本还摆放着好多手工精细,看来价格不菲的模型机械人,昨天在我眼皮底下把它们都扔掉了。

昨天是我第一次到访她的家,差点就出了大乱子。她回家时候的时间比预期的早,我被逼跟她同处一屋,吓得我大气也不敢喘。

大概是身体不舒服拿半天病假吧?我想。她将自己往沙发上一扔,疲惫地叹了口气。她的目光绕屋一周,突然眼睛定格在我站的方向,在这间静悄悄的屋里,当时我的心跳声一定响得骇人吧。

她朝我的方向走过来了,我的心脏顿时停摆了一下。她用掩耳不及雷之势捉起其中一个模型机械人,狠狠地摔到了地上,我差点“哇啊!”一声喊了出来。尺半高有纯白羽翼的高达就在碰地的那一霎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。

我和她以几乎碰到鼻尖的姿势对立,慌乱中我用了对付僵尸时停止呼吸的那一招。在我快要窒息的当儿,她再次把自己扔到沙发去,哇一声哭了出来。

她哭了足足有两个钟头,期间噼里啪啦地将高达啊变形金刚之类毫不珍惜地扫进大纸箱去,我一边看着墙上的时钟,一面祈祷自己的肚子可别不争气地咕咕作响起来。我是多虑了,浸在泪海里的她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这些事吧。突然没有预兆地,好似水龙头一瞬间关上那样的她不哭了,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。我跟了进去,看见她断电似的睡着了。那一刹那,我好想唱

当我失去你那眼中美丽的温柔
当你决定就此放手
我的生命之中再也没有
剩下些什么 除了沉默
陪你到日出 把你看清楚
哭得累了的你看来睡得好无辜

本来想趁这个时候拿备用锁匙走为上策,但顾忌到现在还是大白天,也担心她睡醒后会想不开,我就忍着饥饿留了下来。等到她醒过来时,天已经快黑了,我的肚皮都饿扁了。我祈祷她会出门打包食物,谁知道她在客厅呆坐了一刻钟后,竟然打开了电脑。我一边默默地咒骂,一边好奇地在一旁张望。

她打开了airasia的网页,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当晚10点20分飞往普吉岛的单程机票,以信用卡付账,把电子机票打印出来后,走回房间去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会儿,出来时身着轻便打扮,手上提着简单的一个旅行袋。

她皱着眉头望向装着模型残骸的大纸箱,咬着下唇,用脚踢着纸箱走向门口。我望着她随“碰”一声消失在门后,整个人虚脱地坐倒在地。

经历了这场有惊无险后,倘若我不在这个行宫舒舒服服地呆上两天,怎么对得起自己?

我是最科幻的寄生虫。以前那种透不过气的忙碌,无助,渐渐变得不真实,好像梦一样。

难道是神听到了我内心的呐喊,让我有机会实现了无牵绊的愿望?可是她昨天的眼泪,愤怒和暴风雨后的平静不停地我脑海里盘旋,我好像听见内心更深处在呐喊:有泪,有喜,才符合七情六欲的人生,能够付出,被伤害过虽滴着泪依然昂首直前的人生才是充实的!

我摔摔头把这想法扔掉,了无牵绊不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吗?我不需要爱,也不需要被爱,我不要关心,不想被打扰,这样生活,就是我的福气。

不过,比起还得吃喝拉撒的透明人,死掉不是更加干脆利落吗??

我再次摔摔头,用力地把这想法摔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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